他当初从太子头上拿来抵债的那一支。
“浮白,”他声音里透出明显的不耐,“你还要在这崇武院耽搁到几时?”
“公子,”唐安话音未落,便被那美人打断。
“琢堇。”
唐安反应片刻才反应过来,‘琢堇’应是这美人的名?字,琢琢生艳,堇色浮华,到与这人的颜色十分匹配,浓烈到了极致。
“一月之后,皇宫夜宴,取太子性命。”琢堇眼波未抬,仿佛在说一件风月闲事。
唐安猛地?从床上坐起身?子,一听琢堇这话,顿时“砰”地一声又倒回床垫上。
刺杀太子这件事,他越想越觉得心中?没?底,甚至隐隐有些恍惚。
杀手一行,各有各的倚仗,光凭一腔孤勇,说不定哪天就栽在哪个任务里再起不来,有人靠的是明察秋毫的细心,有人靠的是远超常人的耐力,还有人靠的是无色无味的剧毒……
想他唐安,两年之内就晋升为紫黎殿地?级杀手,除了实力超群,多少也得有点运气傍身?。
可自从沾上太子,他就一路破财,仿佛天生八字相?克似的,这才多久?连多年的老本都快赔光了!
如今,他头一回感到了胆寒,这个任务……他不想干了。
殿内暖融,唐安的内心却带着未散的夜寒。
殿中?静了三息,只余两道呼吸声细微交错,唐安喉结微动,终是犹豫着低声开口:“倘若……我?是说倘若,这任务……我?不再接了……”
琢堇将脚上绣着金线的鞋子踢开,双脚都圈在了软榻上,脚背擦过软垫,似乎还是觉得不舒服,又试着踩了两下,实在是对这张软榻不满,“西边紫黎殿有座新掘的金矿,开采权归你,足以让你十辈子躺在金砂里醉生梦死。”
什么……东西?
多少钱?他怎么没?有听清?
唐安伸手掏了掏耳朵,“你刚刚说什么?”
琢堇抬眸打量了一眼唐安,开口,“一座金矿的开采权,或者‘天极’,到时候你自己选。”
金?金矿?
恕他有些大?惊小怪了,那可是一座金矿!
等?等?……其中?会不会有诈!
可那可是金矿啊!
唐安看似还在,但魂儿已?经走了一会儿了。
“此番局险,恕我?难以……”唐安踌躇了片刻,终于还是退缩的情绪占了上风。
然而下一刻,琢堇的动作却吓得他连忙闭上了嘴。
琢堇一袭绛紫宽袍自榻边垂落,露出一段雪白的踝骨与赤足。他蹙眉翻身?,墨发铺散枕上,却仍不适地?蹭了蹭颈后,最终如猫儿般蜷起身?,又被衣带硌着了膝弯。
这般来回辗转,软榻上的绫罗被他搅弄得一团凌乱,窸窣作响,那原本笼罩在他眉目间的慵懒媚意,逐渐被一层阴郁的躁郁所取代,漂亮的唇瓣抿成一条僵直的线,眼角也飞起一抹愠怒的薄红。
终于,他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里毫无?预兆地?直接从榻上坐起!动作间带起一阵风,衣袂扑簌。他甚至懒得穿鞋,那双赤足直接踩在冰凉光滑的白玉地?板上,一步步朝着唐安走来。
然后站定在唐安眼前,微扬起下颌,带着一股逼人的气势,声音里浸着明显的不悦,一字一句道:“你是在同我?讨价还价?”
他倏地?俯身?逼近,阴影顷刻笼罩而下,“你以为?……紫黎殿的意志,是坊市间可讨价还价的买卖么?”
殿内烛火应声齐齐一暗。
“利,你嫌给得不够?”他指尖轻抬,虚虚点向?唐安的唇角,极缓地?摩挲了一下,声音低得如同耳语,“任务失败,或拒不奉命,这后果,你可扛得住?”
唐安下颌线绷紧了一瞬,但依旧沉默。
琢堇低笑一声,嗓音里揉着几分玩味,“怎么,自以为?身?手了得,便能逃过紫黎殿的追杀令?”
他话音稍顿,似漫不经心的继续道:“那……百草堂的黄大?夫、贾掌柜,还有那个小瘸子呢?他们也逃得掉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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