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蹲了下来,向簷廊内张望,但一片漆黑,什麽都看不到。只要把沾了煤油的毛巾点火丢进去,火应该会随著地面蔓延。
他决定试一下,从怀裡拿出毛巾和小罐煤油。就在他打开盖子,小心翼翼地将煤油倒在毛巾上时,落地窗突然打开了。他惊讶地抬起头,差一点叫出声音。因为黑暗的屋内站了一个人。
“谁?”神尾厉声问道,“你在那裡干什麽?”
钉宫慌忙盖好盖子准备逃走,但站起来时不小心绊倒,整个人跌在地上。他慌忙站起来,但左手臂被抓住了。
“你是谁?我要报警。”神尾几乎快把他的口罩扯下来了。
钉宫不顾一切地挣扎、抵抗,神尾不小心失去平衡,倒在地上。钉宫坐在他的背上。
钉宫看到掉在地上的毛巾,立刻拿了起来,绕在神尾的脖子上,用尽浑身的力气使劲地拉。
他不知道过了多久,当他回过神时,神尾已经一动也不动了,也感受不到他的呼吸。
钉宫摇摇晃晃站了起来,低头看著趴倒在地上的神尾。他没有勇气看神尾的脸。
惨了,我杀了人——
为什麽会变成这样?他根本不想夺走神尾的性命,所以才趁神尾不在的时候下手。只要烧毁那篇作文就好。
但是,已经无法回头了。神尾死了。现在必须思考如何避免自己遭到逮捕。
钉宫在黑暗中绞尽脑汁,苦思恶想。
“陷阱手”位在从惠比寿车站走路大约十分钟,偏离干线道路的地方。虽然在马路旁,但刚好位在加油站和公寓之间,入口很难找,而且也没有任何大招牌,只有一块刻了店名的水泥砖随意放在地上,看起来像是不欢迎生客,但让人觉得根本是在自抬身价。
推开挂著“准备中”牌子的门,走进昏暗的店内。武史正在吧檯内擦杯子,黑色的衬衫外穿著黑色背心。
“怎麽这麽早就来了,”武史看著手錶,“我们不是约五点吗?还有将近十分钟。”
“我原本想更早来。”
“是吗?这麽想我吗?”
“才不是这样。”真世坐在吧檯椅上,“到底是怎麽回事?为什麽不告而别?你不知道之后乱成一团吗?”
同学会结束后,真世回去“丸美屋”拿寄放的行李时,武史已经退房离开了。之后完全联络不到他,直到隔了五天的昨天晚上,才收到他传来的讯息——有事要和妳谈,来“陷阱手”一趟。
“因为我怕木暮和柿谷他们问东问西,会被他们烦死。他们有向妳瞭解情况吧?”
“才不是向我瞭解情况而已,你不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向他们说明同学会上发生的事,而且那些影片也不见了。”
“影片?”武史皱起眉头。
“就是守灵夜和丧礼时,偷拍了弔唁者面对遗像时的影片。因为没有影片,所以无法清楚说明,害我费尽了口舌。听说因为你这个外行人抢先破了案,让警方的高层都很不高兴。”
“很好啊,这种经验千载难逢。”
“你不要说得事不关己,他们一直问我,怎麽会发现真相?但我根本答不上来,因为你什麽也没告诉我,而且我比任何人更想知道。今天无论如何,你都要告诉我。”
武史皱著眉头,双手放在吧檯上,低头看著她。
“妳又不是狐狸犬,不要一直这样汪汪。先来喝一杯,不管妳想喝什麽,我都请妳。”
“喔?是吗?”真世的身体抖了一下,“有什麽推荐的吗?”
“啤酒。”
“啊?什麽嘛!不是鸡尾酒吗?啤酒根本不稀奇。”
“这可不是普通的啤酒,是飞驒高山本地酿的啤酒。”
武史走去后方,从冰箱裡拿出深蓝色的瓶子走了回来。他打开瓶栓,把啤酒倒在杯子中,放在真世面前。
真世喝了一口,倒吸了一口气。柔和的香气在鼻腔扩散。
“太好喝了。”
“味道是不是很浓醇?我昨天从当地买回来的,当然是放在行动小冰箱裡带回来的,因为这种啤酒使用了大量酵母,很不耐热。”
“当地?你到底去了哪裡?柿谷他们一直找不到你,都很伤脑筋。”
“我的店休息了一个星期,所以就顺便放自己一个假,开车在日本绕了一圈。”
“对了,‘丸美屋’的老闆娘说,你是开车离开的,你把车子藏在哪裡?”
“我并没有把车子藏起来,只是停在收费停车场。”
“你之前经常拿出窃听器之类骗人的道具,该不会都放在车上?还有丧服也是。”
“虽然妳说那是骗人的道具未免太离谱了,但差不多就是这样。”
“你为什麽不早说?既然你有车子,去哪裡不是都很方便吗?”
“那可未必,因为完全都不能喝酒。”武史拿出另一个杯子,把啤酒倒了进去,“钉宫克树全都招供了吗?”
直世吐了一口气,点了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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