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七看着陈淮安沉重的脸色,担忧的问道。
陈淮安摇摇头,把买的药材给他:“我没事,这药材给大哥家也送点过去。”
他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,感受到杯沿的一点温热,他才慢慢冷静下来,说起刚才的事情。
“你是说咱们村得了瘟疫?!”陶十七一听也是倒吸一口凉气,两人互相看着,相对无言。
这是人类对于天灾的一种无力感。
“我把药材给翠兰嫂子家送去。”陶十七缓了缓,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,看见那包药材才找到一点目的。
‘吱呀’的关门声响起,陈淮安又陷入沉思当中。
溪口村的事情他听说过,起初只是在村里出现了牲畜瘟,家里喂养的鸡鸭相继死亡,接着是猪仔,牛犊,大家虽然心痛,但也只当是普通的猪瘟、鸡瘟。
因为这事也很常见,去年就得过一场猪瘟,导致肉价猛涨,但对大家的生活没什么影响。
没想到这次的疫难来的如此猛,连人也能传染,溪口村的人也慢慢开始发病。
这病的潜伏期很长,起初的症状就和风寒无异,人们也没当回事。
这病在潮湿阴冷的环境更容易显现,直到天气冷起来,村里人皮肤开始出现灰斑并恶化腐烂,和村里动物的症状一般无二,接着陆续有人死亡,大家才如临大敌。
后来听说县令通过强硬手段,进行封村治疗,病情有了一定的进展,但具体进展到什么地步,他就不知道了。
现在他们村里的情况和溪口村无异,陈淮安不知道他们又会是哪种结局。
不过说到动物传播,他突然想起年前赵顺低价卖猪肉的事情。
不好的想法猛然滋生,虽然只是他的猜测,但赵顺异常的举动,用常理根本解释不通。
他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,杯子里的水溅出来,打湿了他的衣袖,他也没察觉。
陈淮安摇摇头,希望不是他想的这样,否则他一定不会放过赵顺!
村里感染的人越来越多,张老爷子也只能开一些缓解症状的方子给大家,不能彻底根治。
随着病情扩散,村里的药材开始稀缺起来,镇上的药铺价格更是贵到买不起,村子陷入一股死气沉沉里。
这时候,里正李福站了出来,他开始组织人手在村里自救,但方式有限。
里正让人在村里搭了一个草棚,把病患集中到里面隔离起来,村口也派了人把守,只每日遣两三人出去采买必要物资。
最后就是去向府衙上报,大家都等着官府的救援。
等待救援的过程,总是漫长又难熬的,灾难面前人性很难经受考验。
有的村民开始聚集在一起求神拜佛,祈求上苍保佑,有的害怕传染,把家中病人的衣物丢出去,导致传染源扩散,有的把病弱的家人送到草棚,便不闻不问,等待自生自灭。
“娘不去!娘不去!柱子你别把娘送走!”林寡妇扒着门框死死不松手,泪水糊了一脸。
外面响起撕心裂肺的喊叫,陈淮安隔着窗户看见斜对面的王大柱正在推他娘。
“你个老不死的,你不去难道还想把病传给老子!想害死我!”王大柱毫不留情的推嚷:“里正说了,得了病的都得去草棚,你滚开!别害我!”
说着拿着木棍撬开林寡妇的手,然后‘嘭’的一声把门关上。
林寡妇听见屋里的锁门声,瘫坐在地上,苍老的手无声的捶地,露出的手臂上是密密麻麻的灰色斑点。
附近的人和陈淮安一样,隔着自家门缝或者窗口看着,没有一个人敢出来。
“柱子,你看在娘从小把你拉扯大的份上,你给娘拿点吃点穿的啊,那里面可不是人待的地方啊!”
“滚!你快死的人,这粮食给你也是浪费!”
陈淮安知道,他家今年收成不好,应该没有多少过冬的食物。
但尽管如此,也不该一点吃的拿不出来,在他看来,王大柱打的就是放弃他娘的打算,真是畜牲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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