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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地为猎谁得鹿(1 / 2)

杏花春小筑西厢,高达四层,王榭燕推门而出,站在栏杆前,伸了个懒腰,睡眼惺忪,一副刚起床的模样。

夜尽烛将灭,曙来天自明。

身后,雕花木门大敞,露出闺房一角,凝神香若无似无,飘散如缕,掺杂着清晨的气息,更令人心旷神怡。

一枝银杏从屋檐垂下,堪堪落在阑干外,黄叶如金,珍珠般的露水滚动其间,煞是晶莹可爱。

夫神仙者,不食五谷,吸风饮露。王榭燕正觉口渴,便上前伸出手掌,接了露水便喝。

味道竟是甘甜纯正,可惜量颇少,须得专人采集了才够饮用。

“哈哈,若我是神仙,只需一吸即可。”王榭燕自嘲道,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滑稽。

佣人梧姨尚未将早点送来,她倚着栏杆欣赏风景,享受难得的闲暇与静谧。

眼前一派山清水秀,耳畔只闻鸟语莺啼。

地平线那头,一个黑点忽然闯入视野,逐渐清晰、变大、靠近。

“驾”,男子的吆喝声,伴随着疾如奔雷般的马蹄声,回荡在旷野之间。

一人一骑,在平静的林荫道上奔驰如电。骑士穿一身文士袍,腰间佩剑,发髻散乱,头上的进贤冠歪向一侧,似无暇整理仪表。

昨夜星辰昨夜风,尚挂在他的衣襟上,浸透披风的,不知是汗水还是露水。

他在赶路。

他赶去杏花春。

他迫切赶去杏花春。

他恨不得飞抵杏花春,可惜他没有翅膀。

一夜未眠,他累了。

他又渴、又饿、又倦,像匹风干的狼。

可他不能停。

因为那不是一段路——那是一条命。

不止一条命。

他知道。

他当然知道。

他知道有人在等他。

有人在盼他。

有人在赌他。

有人在靠他。

有人以他为生。

有人因他而亡。

他若迟一步,便是死。

他若缓一刻,便是祸。

他若摔下马背,便是塌下天。

他若闭上眼,就再睁不开。

所以他不敢停。

不敢歇。

不敢喝水。

不敢回头。

也不敢想太多。

他只能往前。

一直往前。

纵使山河万重,也得一骑踏破。

纵使九死无生,也要一人扛过。

因为他是孤枕意。

盐义帮书剑双绝孤枕意。

而不是别人。

这一年来,他多次探问过高高在上的盐政总督。

那位大人却总是避而不谈,一次被逼急了,也只是正了正衣冠,面无表情地回复:“我当然知道他们买不起。可这天下之大,黔首不绝,总得淘汰一些不中用的。这就是天理。若让他们过得太舒服,岂非泛滥成灾?”顿了一下,拍了拍孤枕意的肩膀,语重心长地接道,“君乃仕族弟子,应以家国为局,勿陷入个人感情。”

直到一个月前,盐政家最为望重的千金,在烂漫的花海之中,有心无意,朝着他,展露出一个温温柔柔、情意缱绻的微笑。

那一笑,百花失色。

她曾婚配,如今守寡。

这不重要,他不在乎。

毕竟,自己这个“仕族弟子”,也只是精心设计的背景,非如此无以接近达官贵人。

她一笑,他便心动,像踏入陷阱的猎物,可这陷阱,他非踏入不可。

毕竟-谁是猎人谁是猎物,尚未可知。

转眼间,他已转入另一片林荫,马蹄踩在盐政王家的私道上。

孤枕意即将抵达杏花春。

他眼前一阵发黑,只觉道上人影绰绰,揉了揉眼睛,定睛一看,前方横列着五名彪形大汉,刀已出鞘,寒光耀目。

“吁。”孤枕意猛勒缰绳,马匹一声凄鸣,前蹄扬起,在离人群尺许之地,生生顿住。

“让开。”孤枕意喝道,声如冰霜,寒意彻骨。

中间一人,面如锅底,连鬓粗胡,肩扛环刀,踏前道:“此路是我开,此树是我栽,要过此地——留下买路钱。”

原来是劫财的。孤枕意脸色稍缓。

年岁艰难,良民迫于生计,多为剪径。

他抱拳沉声道:“抱歉,在下并无余财,此行所带之物,皆为救命所用。”

路边最右侧,刀疤汉子吐了口唾沫,哂笑道:“救谁不是救,先救救哥几个。”

方脸嗤笑应和:“说得对,很对。”

孤枕意见难善了,在怀里为难地掏了半天,摸出几个铜板来,探出手正要掷过去,方脸却猛然变色,低吼道:“这点钱,打发叫花子呢,今天就是天王老子,也得交最少十两银子。”

左侧挨着方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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