溪年虽然辛苦,却并不觉得痛苦。
&esp;&esp;沈溪年甚至是感恩这一场穿越的,因为他体会到了前世没有的母爱,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母亲,最好的母亲。
&esp;&esp;明知镇国侯府是泥泞烂潭,他必须只身前往的时候,沈溪年没想哭。
&esp;&esp;——镇国侯府虽然濒临败落,但这样的出身比起寒门学子更容易出头。
&esp;&esp;明知生父对他并没有舔犊之情,却还是忍不住在父亲难得温和夸奖中沉湎,被再度抛弃的时候,沈溪年没哭。
&esp;&esp;——他努力告诉自己,能因此彻底断绝心中对父亲的向往孺慕,不亏。
&esp;&esp;明明对继母弟弟心有防备,每一步都谨慎小心,却还是因为不懂后宅阴私,更想不到人心能有多狠,最终落入算计身陷囹圄时,沈溪年仍旧没哭。
&esp;&esp;——识人不清,手段不够,是他自己自诩穿书而来,自视过高。
&esp;&esp;沈溪年所遭受的一切,不能怪任何人,只怪沈溪年自己,活了两辈子,都没能真正看清世道的危险和人性的复杂。
&esp;&esp;沈溪年已经死了,是过去的事了。
&esp;&esp;沈啾啾自以为已经看开,也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往回看,不要觉得委屈,不要觉得不甘。
&esp;&esp;他现在只是一只小鸟而已,不看开又能怎样呢?
&esp;&esp;其实,沈啾啾有想过很多次,在和裴度摊开说明白身份的时候,他会是什么样的表现。
&esp;&esp;甚至在脑袋里演练过。
&esp;&esp;他想,小鸟应该会有点羞赧却难掩自信地站在自己的策论边,大声朝着裴度啾啾啾啾自己的想法论点,来证明沈溪年被蒙尘的优秀,想要在曾经敬仰的恩人记忆里,留下一点点关于沈溪年的痕迹。
&esp;&esp;可当裴度真正叫出他的名字时,沈啾啾却发现,自己心中所有的不甘、所有的委屈、所有的愤懑就像是被揉成一个巨大的水泡重重摔碎,尽数化作温热的眼泪,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满溢而出。
&esp;&esp;明明他已经很努力很努力,那么辛苦又挣扎地生活。
&esp;&esp;明明他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一切,可为什么——为什么?
&esp;&esp;为什么他注定孤身一人,注定亲人离散,注定年少夭折?
&esp;&esp;是他不够好吗?
&esp;&esp;是他不够聪明吗?
&esp;&esp;是他……哪里做错了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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