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院手续办理得悄无声息,没有给沉楚连的住院生活激起半分涟漪。
她算了算,病房这些日子来的花销,都是林家在承担。
沉芳宁和林德辉自那日匆匆探视后,便再次消失在繁忙的应酬与生意场中,仿佛从未回来过。
出院那天,阳光透过医院走廊尽头的玻璃窗,明晃晃地照在冰冷的地面上。
光线在洁净的瓷砖上折射出刺目的光芒,将整个走廊分割成明暗交错的两半。
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某种无法言说的寂寥。
尽管林德辉早已嘱咐李秘书前来打点,但沉楚连不愿再承受林家半分恩惠。
那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不自在。
她没有等待专人上门结算,而是独自下床,一步步摸索着走向一楼大厅的收费处。
沉楚连下床,摸索着走到了一楼大厅收费处人员面前。
周围挂号的人群看见她踉跄的身影,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,悄然为她让出一条路。
幸好方才一位护士带她乘电梯走了一段,否则这段路于她而言,恐怕难以独行。
报上病房号和名字后,静候核对账单。
“请问刷卡还是现金?”
“刷卡。”
沉楚连说道,便拿出了早就在手里攥着的银行卡,指尖微微发颤,里面是她这几年来攒的钱。
“让我来。”
他不知什么时候在她身后,竟一时未曾发觉。
也是,林昭衍总是能够找到她。
“不用,”她语气生硬地说道,“我自己付。”
她不想与他再有任何牵扯。
收费处人员看见二人的争执,略有些为难的笑了笑。
“两位商量好了吗?”
窗口前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。
沉楚连攥着银行卡的手指收得更紧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那薄薄的塑料卡片仿佛是她此刻唯一能握住的尊严和界限。
林昭衍早已习惯了掌控,尤其是在外人面前。
沉楚连如此直白且生硬的拒绝,像一记无声的耳光,扇在他极强的自尊心上。
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发作,那冷戾的气息已然攀升至眼底。
但目光触及她那双毫无神采、却盛满了执拗的眼睛,脸上那抹不易察觉的、细微的颤抖时,那即将冲口而出的命令被硬生生堵在了喉咙口。
收费员试探性地又问了一遍,声音更轻了些:
“小姐……?”
沉楚连像是没有觉察到林昭衍那边死寂的沉默。
径直将银行卡又往前递了半分,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:
“刷卡,谢谢。”
她出声,清晰地划清了界限。
他什么也没说,只是侧过身,将脸转向一旁。
目光投向医院走廊尽头嘈杂的人群,下颌线依旧紧绷。
收费员显然松了口气,连忙接过卡,熟练地在pos机上操作起来。
“请输入密码。”机器发出冰冷的提示音。
沉楚连指尖微微顿了一下。
失明后,她对数字的定位变得困难。
她凭着记忆和感觉,伸出手指,略显迟疑地、小心翼翼地在那小小的键盘上摸索着按下几个数字。
动作很慢,带着一种脆弱的笨拙,却异常坚定。
每一下按键的“嘀”声,都像敲在林昭衍的心上。
他看着她艰难地完成这个原本轻而易举的动作,一种尖锐的刺痛感猝不及防地席卷了他——是他,间接地让她陷入了如此境地。
“好了。”她轻声说。
然后,她转过身,凭着来时的记忆和对空间的感知,摸索着,想要沿着原路慢慢走回去。
她的脚步有些虚浮,每一步都带着不确定。
林昭衍站在原地,看着她略显孤寂和茫然的背影,看着她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小心翼翼地避开障碍物和来往的行人。
他的动作很快,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,牵住了她的手。
沉楚连浑身一僵,几乎是本能地就要挣扎。
“别动。”
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,低沉沙哑,
“这里人多。”
他不再给她任何挣脱的机会,半强制性地扶稳她,引着她往外走。
他的手掌温热甚至有些烫人,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。
……
那是南方一个湿热的小镇,空气里总弥漫着栀子花馥郁的甜香与河水若有若无的腥气。
她年少时曾住在一条蜿蜒的青石板路尽头的旧院子里。
那院子灰墙斑驳,木门常年泛着潮湿的深褐色,推开时总会吱呀作响。
母亲沉芳宁在离婚后不久便嫁入了显赫的林家,将他们兄妹留给了年迈的奶奶,仿佛甩掉了两个不必要的包袱。
夏天是记忆里最鲜明的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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