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怀眼见包扎好的一圈纱布沾了水,忙更快地帮卫臻把头发冲洗干净,出去后给她手腕重新上了药。
刺痛让卫臻想起燕策后脑的伤,他伤得比自己重,只会更疼吧
况且,他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
方才不该呛他。
等到包扎完,兰怀从屋内退了出去,燕策拿着方才发现的药瓶问她:“这个是什么药?”
“我怎么知道,这是你的东西,”卫臻看了一眼,“从哪里找出来的啊。”
“紧挨着床|榻边的矮柜。”
这个位|处卫臻好像知道是做什么的了,
她嗓音含糊:“是,是强|身的药。”
“嗯?”燕策不解。
“就是你不太|行,若不吃药,只能半刻钟。”
她这会子说话不像方才在衣橱那里时带着刺,是很舒缓真诚的语调,不像是在故意拿话刻薄他。
但燕策本能地不信:“不可能。”
“我只是失忆了不是变成傻子。”
“你先问我的,我说了你又不信,那你出去问别人。”
“这种事你让我问谁。”
卫臻凭白张了张嘴没说出反驳他的话,
好像,确实只能问她,
想了想又道:
“失忆了就知道嘴硬,我曾因为药的事问过你,你当时亲口承认了的。”
见她言辞灼灼,燕策没再反驳,
他觉得问题在药上,明天得找人问问这药到底是做什么的。
见她要走,他伸手把她拦住,转而问起旁的:“我以前怎么喊你。”
她没好气道:“卫臻。”
这个名字于燕策来说很熟悉,与他自己的名字一样熟悉,一听见就像某些记忆被唤|醒。
但不对,不是这个。
于是他试探着喊:
“阿臻?”
好像也不对。
卫臻该继续生气的,可心头蓦地涌上一阵酸涩,像是被人狠狠攥|了一|把。
他怎么真的忘光了。
她垂下头拿玉梳无意义地梳拢着发梢,没再讲话。
夜深人静,烛影摇曳。
卫臻睡前也没心思看话本子,脸埋在毯子里,纤细的身子蜷缩,背对着燕策想事情。
思绪如乱麻。
她被绑一事,父亲已然脱不了干系,也没有与他心平气和谈话的必要了,从段青颐的反应就能猜出来——
段青颐是梁王妃与父亲的孩子。
想到此处,卫臻攥紧了毯子,段青颐只比她小不到一岁,那父亲应当是回京述职时与梁王妃
在他做出那些对不起阿娘的事情时,阿娘还怀着身|孕。
卫臻替阿娘不甘。
阿娘
一想到此处,卫臻又忍不住再次回忆白天遇见的乔娘。
明知道人死不能复生,可她心底就是隐隐有个梦不愿意戳破。
万一,因缘际会,老天把阿娘还回来了呢。
哪怕是梦,她也要探寻个究竟。
明日得去找苏兆玉和乔娘再说说话。
卫臻正思量间,突然又想到被绑时听见的那些细碎的话,兴许有些用处。
翻了个身,正对上燕策的视线。
“你别看我。”她平躺着别过脸去,声音闷闷的。
“头疼,只能侧卧。”
“那你闭上眼。”
因着受伤,他面庞仍有些苍白,顺从地合|上眼,细密的眼睫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。
卫臻这才低声道:“我是被段青颐骗去的,可那些看守我的人说的都是突厥语,”
她顿了顿,问出自己的猜测,“梁王是不是与突厥的人勾结在一处了。”
燕策对她说的话并不意外,应了声。
“他们还提到了鹰嘴崖——
卫臻蹙眉思索着,“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这地界,你曾带我去过那附近,我记得崖下有暗河。今日下雨,那些人提到冒水,什么货淹了,他们说话断断续续的,我听不太真切。”
燕策倏地睁开双眼。
接着就要坐起身,动|作太|急,脑后又是一阵眩晕。
卫臻忙不迭撑|起身|子扶着他:“你又折腾什么,”眼瞅着他下榻后要穿外袍,“现下这样你也没法骑马出去,至少今晚不行吧。”
又折腾什么。
燕策忍不住在心底细细回忆着这句话,好像她以前经常这样说他。
很快他把注意力转移回来,对她道:“不出府,我去书房写封书函让人送出去,你安心,先睡。”
听着燕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院里,卫臻才躺回榻上。
窗外月色如水,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。
卫臻忽而又想起那把救了自己一命的匕首,可惜如今不知落在何处。
她第一次杀人,太过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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