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西多十分简短,就一两句话,记录里也没有任何时间标识,有些话语,甚至有些含义不清、颠三倒四:
【胡伯伯不想当我爸爸。没关系,我也不是很想要爸爸。】
【想要妈妈。但她没来。我得自己找。还要找姐姐。】
【找到一个哥哥。不太好。想换。】
【田姐姐不喜欢我,我很伤心。我很喜欢她。我觉得她很适合当我妈妈。】
【但不能让她当妈妈。我不想让她再管我。】
【让田姐姐也当了哥哥。我留下了她,哥哥也更完美了,真好。】
【二楼的废物不能出门了。好生气。它不能再帮助我消化了。还好四楼的胡伯伯还在。他的进食速度很慢,不过没关系。他是老年人,我应该体谅他。】
【一楼的老头也还能用,他能自己找吃的。不过他好丑。我讨厌他。】
【试着下楼,又回来了。感应灯很讨厌,过不去。胡伯伯也没法帮我更多了。他好没用。】
【死老头!没用的垃圾!把四楼都堵上了,我都上不去!他都这样了,不如消失算了!】
【我真喜欢盼盼啊,她好适合当我妹妹。只要把脚砍掉一点就很完美。可我不想要她的妈妈,太傻了。她为什么要守着这么没有价值的妈妈呢?真烦。】
【找到了姐姐。又好像不是。我觉得这个不行。不如拿来吃。】
【新来的朋友可以当姐姐,会讲很有意思的故事。身体也很像。就是脸不适合。脸如果再像一点就好了。】
【也许我可以把之前丢掉的姐姐找回来,把她的脸送给现在的姐姐。那就很完美了。】
【啧。】
【能不能别笑。你笑起来就不像她了。】
一口气看到最后一行的许冥:“……”
……?
再往后翻, 就没有记录了。
许冥缓缓将纸页又翻回来,盯着最后一行字,片刻后, 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。
某种意义上来说,雨菲你也是罪孽深重啊……许冥暗自想着, 轻轻合上本子, 眸光微动,面上却又浮上几分思索。
不管怎样, 至少有件事可以确定了。这个小孩依旧惧怕感应灯。可既然如此, 三楼那个被拆掉的感应灯又是怎么回事?
回想起之前在楼道里见过的白色菌丝, 以及坡海棠他们对四楼的描述,许冥微微一怔,旋即在心里敲了下自己的脑壳——这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?
破坏掉三楼感应灯和电表箱的白色菌丝, 并非是小女孩自己的能力,而应当是来自四楼,大概率是那个“胡伯伯”也产生了什么异变;而按照日记的记述, 现在的“胡伯伯”显然已处在某种无法掌控的状态中, 不仅不会再为小女孩提供帮助,反而将整个四楼都堵住,让她无法再上楼……
这无疑限制了许玲的活动范围。与此同时,没有胡伯伯的帮助,许玲也无法再获得对抗感应灯的资源,所以二楼和一楼也没法去;换言之,“胡伯伯”的变化, 变相限制了许玲的移动。
……就是不知道这是它故意为之, 还是纯粹失控后不分敌我的发疯。
不过这样一来,有些问题, 反而就变得简单了。
许冥原地思忖片刻,很快就有了思路,转身抓紧时间又在主卧内一番搜寻,却没再找到更多线索——只除了在一个书包里,摸到了一个套着粉色壳子的智能手机。能开机,却根本没法解锁。
想起自己过去一年内断断续续收到的短信,许冥有理由怀疑,这就是许玲的作案工具。她倒是有心将这东西直接打包带走,但想想邱雨菲还得待在屋里,还是不敢轻举妄动,只能先将这事记在心里。
跟着又翻找一通,确认没有更多线索后,便直接转移到了无人的次卧内,从自己包里摸了纸笔,飞快写了张纸条,叠好后小心翼翼地解除了所在的模拟场景,伸手将之放到了房间的书架上。
——这个“家”里的次卧,原本是给“哥哥”睡的。不过因为现在邱雨菲更“受宠”,所以已经被许玲做主转给了邱雨菲。这也是许冥选择将纸条藏在这里的原因。
当然,出于谨慎,许冥和邱雨菲还给这种交流方式另加了两种保险——首先就是藏纸条的位置,过于明显肯定不行。正好这房间内有一个简易的小书架,里面排列着不少老书,两人便约定,专门将纸条贴在书架的下面,这样一来比较隐蔽,二来找起来也方便。
第二重保险,则是书写的方式。
根据邱雨菲的说法,那小女孩目前识字挺全,但明显没有接受过正统的九年制义务教育,许冥也记得401胡伯伯的日记里曾说过,这屋里的小孩一开始连字都不认识,还是他教的……
于是,许冥很快便拿了主意——之后的交流,都得用英文。
甭管标不标准,反正能看懂大概就行。都是低分飞过四六级的,基础表达能力还是有的。
再说,她就不信,胡伯伯除了识字,还能连带着英语一起教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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