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说阴世安阳郡里其他各家世族的郎君女郎对五石散是个什么态度,又是不是开始去拒绝五石散,只说阴世天地里的安阳孟氏自家族人。
到得今日,那些安阳孟氏的郎君女郎们十回能控制住自己拒绝七回五石散,已经是最了不起的了。
更多的情况,还是这一回拒绝了,那下一回就控制不住,接下旁人递送过来的五石散药散。
唯一比较让孟彰满意的,也就是孟彰自己家业里的那些部曲、管事和掌柜了。
他们是真的将孟彰的安排着落到实处,一点都不打折扣的。
或许碍于他们本身的能力问题,事情还会存在些疏漏,但他们真的是在贯彻孟彰的意志。
然而,这些部曲、管事和掌柜所做的事情上报到孟彰那里时候,孟彰也不能真正地开怀。
这些部曲、管事和掌柜所以那样的卖力,或多或少在于他们自认自己是孟彰的家臣下仆。
他们必须得听从主家郎君的命令,不论那命令是对是错,不论那主家郎君所择定的到底是怎样的一条路。
孟彰要怎么真正地高兴起来?
那就不是孟彰的所求。
孟彰默然半饷,重又将目光转回到了那修行事三个字上。
修行,也是在做人。
修行事,也是人生事。
很难,也很平淡。
它贯穿孟彰的一生,不能轻忽,不能怠慢,得慢慢来。
孟彰的手腕又抬了起来。
在那道、术、心、行四个行书之后,又是两个文字落到了那纸张的空白处。
亲,朋。
亲者,亲长手足;朋者,知交友人。
亲朋
孟珏、谢娘子,孟彰的阿父与阿母。
说实话,孟彰自觉把握不住这两位。
盯着那个亲字,想到孟珏和谢娘子,孟彰优势长久地沉默。
孟彰其实隐隐有一种感觉
他也好,他的另外三位手足也好,一切所作所为都还在孟珏和谢娘子的目光之下。
那种阿父阿母在盯着的感觉,虽然不是很明显,但确实是存在。
孟彰的面色不自觉地显出了几分纠结。
他的手腕也久久停在那纸张上方,半饷没有挪动,以至于一滴墨汁从那毫端滴落下来,在纸张上印下一团干涸的墨印。
到这个时候,孟彰方才回过神来。
他一面将那面前被墨汁污了的纸张挪开,一面快速整理心绪。
罢罢罢,不论他家阿父阿母是真的在看着还是怎么地,到目前为止,他们两位也没有对他、对他兄弟手足四人言说过什么不是?
既然如此,那还有什么别的事情需要去踌躇犹豫的?只顺遂着自己的心意去做就是了。
阿父和阿母他们,大抵也是这样的意思。
在那思绪的空隙之中,即便是孟彰,也不由得一阵心惊。
所以,他们家阿父和阿母,是不是也同阿姐孟蕴一样别有身份?
而他自己,又到底是什么样的来历,方能这样自然、自如地被他们所接纳?
他们这一家子,到底是怎么回事?!
回神时候,孟彰下意识地摇了摇头。
阿父阿母的事情他管不了,曾经隐没在岁月尘埃里、未来被遮掩在岁月迷雾里的那些事情,这一时半会儿显然也是不会被他所洞见
孟彰心里很明白,他所能把握住的,仅仅只是现在。就似他所能影响的,也只有孟昭、孟显和孟蕴这三个手足。
孟彰心下还很有几分辛酸。
就是他能够影响的孟昭、孟显和孟蕴,根本原因也只是因为孟昭、孟显和孟蕴愿意接受他的一点意见而已。
孟彰略停一停,就将心思转落到了亲侧旁的朋。
朋
朋,朋友,朋党。
孟彰认真想一想,心中也甚为复杂。
少顷后,他又是摇了摇头。
他所交的那些友人,即便是谢远这个知交,其实在面对他的时候,也总存着些许退让。
他们默认了孟彰是他们的领头人,而不是真正同他们并肩而行的人。
这不是谁的问题,孟彰心里明白,是时代的问题。
孟彰的手腕再次转动,引着笔杆在那纸张的空处又落下一行文字来。
家族。
这一回,也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。
家族
孟彰沉吟片刻,干脆利落地将它略过。
诚然,孟彰在阴世天地里有安阳孟氏麒麟子的说法,也得到了安阳孟氏族中的承认。但麒麟子只是麒麟子,还无法真正地支撑起家族,更无法决定家族的方向和命运。
得等以后。
至于这以后到底是多久以后,那还得看情况。
这不是孟彰自己就能够决定的。而孟彰自己,这一时半会儿的,也完全没有就要将家族给扛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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