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再有旁的需要,你尽可往我这里递信,我定当为你筹措周全,
阿彰不必跟我客气,我也就只能为这帝都阴灵做这些事情了。
提着笔墨,谢远怔怔看着身前的帖子,静默半饷后,他往前略略探身,轻吐一口薄薄阴气。
阴气盘旋着转过帖子,那才刚刚落下的、带着点无能为力的话语便即从帖子上飞起,化作浓黑墨汁回到侧旁的砚台上。
似这样的话,谢远道,就不必落在这帖子上了吧,阿彰看见不会高兴的。
谢远摇摇头,坐直身体,重又伸出手去,在那帖子上留下笔墨。
阿彰不必与我客气,能让我为帝都洛阳中的黎庶做些事情,正是我之所愿,岂会避而退之?
好容易将话说完,谢远停了停,回过头去用更仔细、严格的目光查看过一遍,总算是勉强点头。
就这样好了。
他挥毫,在帖子的末处留下自己的名号。
洛阳谢远。
非是陈留谢氏谢远,而只是洛阳谢远。
将手中的毫笔重新放在旁边的笔架上,谢远一面收起面前的帖子,一面琢磨着什么时候将这帖子送到孟府那边厢去。
是的,不是另着他人将帖子送出,而是谢远亲自去孟府那边跑一趟。
孟彰晨早赶着去太学也还特意跑他这边一趟亲自给他送帖子来,他近日府上无事,难道还要叫管家或者谢府上的什么人去孟府那边厢跑一趟吗?
没有这样的道理。
或许,他还可以借着这个送帖子的机会,跟孟彰见一面
这样想着的谢远还没来得及让想法扎根,便已经悄然往谢诚谢郎中府上看过一眼。
还是别了。
真的这样跟孟彰小郎君见一面,回头说不得他们就又生出些什么想法来。
谢远默默地走到侧旁的耳房去。
待到他从耳房里出来时候,他身上已然是换了一身衣裳。
相比起他刚才的那身来,这一身衣裳又要更正式了些。
换过了衣裳的谢远低头看看自己,便往外走。
管家守在书房门外,见得谢远出来,他半低下头去。
去准备马车吧。
听得谢远的吩咐,管家直接点头,转身就往外传出一道令讯。
到他们走到谢府门外的时候,谢府的马车果真就在那里等着了。
谢远上了马车,只给管家留了一句话:我很快就回府,你且先回去吧。
管家垂手应声,目送着马车远去。
还不等管家走入谢府门槛,谢府侧旁便已经有一道道的目光收回去。
管家甚至都不必细看,就已经知道那些离开了的目光到底是个什么情况。
赶着将这边厢的事情送回到他们主家面前去吧
谢府管家迈过门槛,背着那些窥探者的面容上有着几分讥诮。
可惜,怕是要让你们白忙活一回。郎主过不得多时就回府了,不会在孟彰小郎君府上逗留。
将帖子送到谢远府上的孟彰知晓很快就会有回信,所以他并没有太过惦记着这件事,只赶着往太学那边去。
因着跑谢远府上那一趟,孟彰比之往常抵达太学时候慢了些许时间,倒是让他瞧见了一出好戏。
张戈,你原来在这里!我找你很久了。
这句话不能算是爆喝,但也确实是抬升了音量。声音传出去,非但是谈话的主角,就是周遭的人,也都能听得清楚。
而比这句话的音量更引人瞩目的,却还是这句话透出的信息以及其中带出的情绪。
饶是孟彰,在往前走动的时候,也不由得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一眼。
那是两个衣着相对朴素的青年郎君,起码比孟彰见惯的世族郎君看着哟啊朴素简洁。
这两位,不会是出身世族。甚至,不会是出身大族
孟彰很快得出了结论。
所以,是寒门子?
既是这般身份,又是在这一段时间里,那么这两位的矛盾,是为着《西山宴》?
侧旁那与孟彰一样、被对话吸引的过路人直接便给了孟彰答案。
原来是这两位郎君啊
张戈和钱迹他们两个又开始了。
诶,我说你能不能公正一些,这事儿能怪人张戈?明明是钱迹一次次地找上门去的吧?你就算心有怨气,你不该怨的钱迹,凭什么将人张戈也给带上?
就是,人家张戈这段时日可谓是能避的都避了,那钱迹还是这样纠缠不休,真当人家张戈是没有脾气的不成?
呵,《西山宴》的事情关乎我太学声誉,要选人自该是选择最合适的那一个。尤其是在学里各位先生、学监有意圈划人选范围的情况下,更是应该挑选最强者才能有守住往日成绩的希望
初始时候,那说话的生员声音还只是平常,但说道后头那句话,生员也不由得压低了声音,生怕被哪些人给听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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